某某某大律師

來了新公司沒幾天，卻已經每天要跑好幾趟律師樓了。不過這位某某某大律師，我今天才是頭一次見。

律師樓就在公司邊上，隔着一條馬路。那裡的格局與我想像的基本相同，不過要大一些：中間是一張櫃台，櫃台後是一格格的辦公枱，前面近入口處則是一排排的座倚，側邊還間了兩間會議房。

前幾次過來，不是拿合約就是辦合約，讓小角色簽個名、蓋個章就OK了，不需大律師親自出馬。而今天，有客要辦屋契（就是跟政府打交道的東西），總算要一睹大律師的廬山真面目了。

說實話，對於律師，我沒有一丁點的好感。我無意得罪那位學法律的室友，不過在電影裡，警察總被稱為“條子”，律師則代號“訟棍”。那麼，初次見面，大律師會贏回一點印象分嗎？

職員給我們安排了一間會議房。到場時，買家已經在裡面等了。銀行代表珊珊來遲，一邊等，該簽的文件已開始簽得差不多了。

人齊了。大律師動作遲緩地走進來，房裡突然肅靜起來。律師是個外國人（葡國人），大概五、六十歲的樣子，矮矮胖胖的，舉手投足不緊不慢。律師身穿正裝西裝，鮮紅色的領帶十分奪目。後面跟着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國籍男子，穿着很隨意，甚至略顯邋遢，頸上纏着一對MP3耳機。

大律師在最裡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，手上拿着一份稿件。房子裡一片死寂。我思忖，他會說中文呢，還是葡文呢？那個中年跟班會是翻譯嗎？

我相當期待他說葡文，因為，雖然不是甚麼精彩表演，我還從來沒見過現場口譯。

良久，他總算張嘴了。令人失望的是，他說的是廣東話。

更令人失望的是，那口廣東話雖然尚算標準，卻完全是死氣沉沉、毫無起伏的，節奏同他的舉止一樣不緊不慢。他在諗着屋契上的條文。偶爾，大律師還會遇到一些不懂的字，然後停下來，開始翻後面的葡文版本。助手會湊上去，看看能否提供協助－－原來助手的角色是認中文字！

我相當確定，在場的人不僅沒在聽他說話，還快要被他催眠了。或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。

條文還未讀完，他又悠閒地走了出去，不知道幹甚麼去了。買家的語氣透露出一絲不耐煩了。

我幻想，一旦我不幸官非纏身，想要一擲千金，找個有名望的“大律師”來為我開脫。結果我坐在被告席上，十萬火急，只見大律師悠悠閒閒、滔滔不絕，諗着一堆沒人會聽的話，我大概會有揍人的衝動！

沒屁眼的訟棍，此言不差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