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-11-03

金沙遠足記

場比賽要從1021日重陽節開始說起。自從今年的長跑賽程基本確定後,不論甚麼公眾假期,不論節日背後有着怎樣的習俗,對筆者而言過節方式都一樣:上午跑10km,下午休息,晚上宅居在家。

重陽節,筆者照例練習了10km,本來只計劃以慣常的5:45/km配速完成,可是那天卻銳不可擋,從一開始便超了速,中途好不容易壓住了其中2km,可是接下來又像脫了韁似的,乾脆就隨它去吧!結果,當天的練習以55:25完成,比目標足足快了兩分鐘;不僅創造了入夏以來最佳的10km成績,說不定還破了PB。緊接下來的兩回上下坡和一個附加圈,也都完滿達成了。

真棒!遠足者比賽前,身體剛好催谷到最佳狀態。
整裝待發!

可是,或許是消耗體力後沒有充份休息(當天下午沒有如常地睡午覺,而是帶了兩個老伙伴上珠海),當天晚上,自己便遭到了身體的“報復”──一邊看着恆大淘寶隊勇闖亞冠決賽,一邊卻鼻水狂瀉不止。還好只是小傷風,沒發燒、扁桃體沒發炎,預計三、四便會痊癒,應該不影響比賽。

到了星期天,症狀果然就紓緩了。可是不論筆者如何小心翼翼,終究還是逃不過被小外甥女交叉感染的命運。這次染上的流感病毒,為了折磨筆者可謂是花樣百出,時而發燒乏力、時而喉嚨劇痛、時而呼吸不暢、時而痰帶血絲,每日的病癥都不一樣,時輕時重、飄忽不定。至此,只好祈望比賽當日奇跡康復。


1031日,萬聖節,比賽日。賽前的興奮失眠在所難免,不過清晨起床時,精神倒還算不錯。可是剛開聲就不對勁了。這天的症狀似乎又加重了,聲音嘶啞得自己都認不出來,喉嚨腫痛,還有點發燒。10天前還處在巔峰,現在卻掉進地獄;本年度報名費最高的比賽,卻只能以最差的狀態迎戰。要是這不是一場團體比賽,不用向隊友們負責,說不定乾脆棄賽不跑了。

一波三折下,總算按照隊長的吩咐,9:00前趕到起點金光會展F展館,然而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素不相識的隊友,卻又是一項挑戰──諸位沒看錯,距離起跑僅剩一小時,筆者竟連自己的隊友都不認識(註:只認識隊長一人);觀乎本屆賽事的500支參賽隊伍,能夠如此“淡定”的,恐怕只有我們一隊。
起點場館

還好蹭上了威尼斯人度假村的WiFi,隊員召集方面仍算順利。隊長帶着三名隊員有條不紊地打卡、寄存行李、合照留念、上廁所,然後還有充足時間做準備活動。

離開跑還有20分鐘,大伙已急不及待進入起跑區佔先機了。是日風和日麗、天朗氣清,與馬拉松時的寒風凜冽截然不同;然而在烈日曝曬下、在密不透風的人群裡等待起跑,卻成了另一種煎熬。時間已經是10:00了,30km賽事的領頭羊也在一步步靠近終點,然而演說、致送紀念品、善款捐贈、嘉賓合照……繁文縟節卻是一個都不能少。一分鐘、兩分鐘、五分鐘、七分鐘……激情和耐性被一點一滴地消磨着。

10:10,錶面上呈現出象徵完美的圖案,比賽也終於正式鳴槍開跑。然而出師不利,剛剛過了起點的吹氣拱門,筆者便接連被輕絆了兩下。那是車道上的減速帶,平日黃黑色的條紋格外醒目,今天卻被紅地氈遮掩得嚴嚴密密。日後的比賽,賽會可否再貼心一點,把這些減速帶臨時拆掉?一千多人同時起步的比賽,哪怕其中一人不慎絆倒,後果都將不堪設想。
熱鬧的起點(ps. 感覺吹氣拱門安裝反了...)

下了高架橋,首先是路跑賽段。第一站是塵土飛揚的巴黎人地盤。幾個建築工人也許是被不期而至的起跑人潮攔在地盤之外,便索性放下手頭工作,在賽道旁鼓勵每一位選手;運動員們則以掌聲或手勢報謝。他們是整場賽事唯一的觀眾。

根據隊長的賽前部署,一首一尾各2km的路跑段要快速完成。我們的站位比較靠前、速度也不錯,很快便脫離了擁擠的“主車群”。萬幸的是,四人都沒有掉隊。不過嘛,隊長在中學時代已經是學校運動員,而彼時的筆者,說是體育成績全級倒數第一也不為過;雖說經過多年刻苦訓練,已經有了長足進步,可是要拖着抱恙的身軀緊隨其後,還是有點力不從心。

總算撐到了CP1,有機會喝杯水、喘口氣;也看見儘管賽會三令五申,強調“禁止亂拋垃圾”,水站前後照樣是杯盤狼藉,堆滿了隨手拋棄的紙杯。

接下來,比賽進入越野賽段,這對筆者而言是全新的體驗。跑鞋踩在凹凸不平的沙石路面上,明顯可以感受到抓地力的微妙差異。這不僅給上坡增添了難度,即使在平路上,每次高速過彎也都能感到腳跟的輕微打滑。奔跑在迂迴狹窄又沒有護欄的山路上,頗為驚險刺激。

可是,儘管越野賽道帶來了新鮮的體驗,儘管時隱時現的金光大道景色美不勝收,儘管上山後按照既定策略減慢速度,然而正如前文所說,路跑賽段已經有點招架不住了,面對山上無止境的上石級-平地跑-上石級-平地跑,加上熱身不足、“陌生賽道恐懼症”和流感的共同作用,筆者的狀況更是每況愈下:呼吸雜亂無章,心率居高不下,右下腹還出現了抽搐般的疼痛──這個大概不能再讓流感病毒背黑鍋了,或許疏於鍛鍊腹部肌肉才是罪魁禍首。記得某次小學體育課做完仰臥起坐後,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痛楚,不得不連夜趕往醫院求診。

(2016-08-02註:現在知道了,那叫做“岔氣”,實際上是橫隔膜的痙攣,跟呼吸有點關係,跟腹部肌肉基本無關。)

“不行了!”筆者在某段石級中大喊,示意隊友們暫停,並向他們道了歉。

梯級路段暫告一段落,接下來是一段稍長的平路。步行了大概二、三百米,呼吸總算調整過來,腹部的抽搐也暫時壓住,便告知隊友繼續比賽。沿途跑過了興建中的新監獄,高聳的圍牆遮擋了灼熱的陽光;跑過了象徵賽道中點的CP2,在隊長指示下吃掉了半根香蕉,實現了“第一次在跑步中進食”的“創舉”;跑過九澳水庫窄窄的堤壩,景觀豁然開朗,右面是水庫的湖光山色,左面則是高爾夫球場的綠草如茵。跑在平坦開闊的山路上,身體也漸入佳境。

然而好景不常。起跑前的演說中,總監高朗弼先生曾經提及“跑錯路”的問題:賽道每200米掛有一段紅白相間的膠帶,如果沒看到膠帶,那就說明跑錯路了,就應及早回頭。只是筆者一直不以為然,一來緊跟着的三名隊友都是參加過上屆比賽的“識途老馬”,二來身體狀況使自己無法集中精力留意這些細節。直到重新回到九澳水庫的堤壩時,眾人(也包括另外一兩支隊伍)才猛然意識到,這次真的跑錯路了。一來一回,起碼多跑了1km,浪費了至少6分鐘的時間和寶貴體力。
多跑的1km(6、7之間的右半段)

重回正軌,迎面而來的是最後一段、也是最長一段石級,往後便是一馬平川。到了高點,隊長先讓眾人步行幾十米,調整呼吸與心率,然後便重新起步。接下來的越野路段,筆者已經印象不深了,只記得腹部的不適再次發作。中途有一段重新踩到柏油路上、聽見呼嘯而過的汽車聲,以為總算在山上繞了一圈、回到了CP1,可是隨即傳來旁邊其他選手的話音,給筆者澆了盤冷水:“還沒到,待會還要再上山。”幸好,所謂的“上山”是指重回沙石路面而已,不再有明顯的上坡或石級。沒過多久,CP1便重現眼前;換言之,比賽剩下最後2km筆直平坦的大馬路。

“陌生賽道恐懼症”是真實存在的。最後的路線跟起跑時完全重疊,然而第二次踏足路跑賽段時,儘管已經在山上消耗了不少體能、腹部又出現了不適,跑起來反而比剛開始時順暢──當然這也因為筆者不再亦步亦趨地緊隨隊長的配速,而是一開始就要求放慢速度。前前後後的兩三支隊伍,也都是按照相近的速度(估計是6.0~6.5min/km),一起跑過路氹水塘,跑過離島醫院地盤,跑過凱撒高爾夫球場,跑過新濠影匯……經過兩座圓形地時,運動員莫不自發舉起手,向開路的交警們與忍讓的司機們致意。

最後二百米,比賽要重新跑上金光會展的戶外高架橋,工作人員早已在橋底守候,四人到齊方可上橋衝刺。上坡從來不容易,然而一想到彎道後面的終點,一切困難便都不足掛齒。團隊精神讓筆者與素不相識的隊友手挽起手,四人攜手撞過終點線,這是整場比賽的美妙時刻。

排名33尚可接受,算是進了Top 10%;成績卻不盡如人意,完賽時間是01:14:26。隊友莫不對多跑的1km冤枉路耿耿於懷。不過看看我們前面那支隊伍,幾經辛苦終於完成比賽,卻因為沒打起點章而前功盡廢,不僅成績化為烏有,連完賽證書和獎章都沒拿到。一個個隊員掩面癱倒在地,失落之情不言而喻。頓時覺得,自己的遺憾都算不上甚麼。
自己約的比賽,帶着病也要跑完!

這樣的失誤(包括我們的失誤),參賽者本身當然難辭其咎,畢竟失誤亦是比賽的一部分。然而,賽會是否也可以改進一點,以避免失誤的發生?起點場館的混亂不堪,多少讓初次參賽的新人無所適從。建議賽會在場館(以及賽道沿途!)設置更清晰的指引,可行的話更應多投放人手,在每隊進入起跑區前,都逐一檢查印章。這樣總比回到終點再殘酷地取消資格要好,也更能體現公平競技的原則。

最後不得不提的當然還有賽後的自助餐。300元的報名費看似不便宜,可是,姑且不計舉辦一場賽事的人力物力、不計豐富實用的裝備包、不計報名費背後的公益善款,光是一頓自助午餐,也差不多值回票價了吧?!L君就是這樣被騙去參賽的。可當親臨其境後,L君的隊伍對自助餐卻是一致差評,急不及待在Whatsapp上向筆者及隊長大吐苦水。對於食物本身,筆者認為不過不失吧,反正眾口難調,舉辦一場二、三千人的盛宴,本來就絕非易事。

真正要給差評的是場地佈置。賽會對參賽人數、工作人員數目、用餐人數等本該瞭如指掌,可是佈置出來的場地卻不!夠!坐!!這次隊友們的經驗發揮了作用, 12:00不到,便早早進場佔得好位置。後面來的隊伍,相當一批根本沒地方坐,只好席地而坐、或者在自助餐桌上狼吞虎嚥。

自助午餐的高潮是14:00開始的大抽獎,獎品包括各大博企、酒店贊助的水療、餐飲、住宿等等。缺乏抽獎運的筆者,當然一如既往地沒有中獎。

至此,第六屆金沙遠足者曲終人散,留下了遺憾,也得到了經驗。明年1027日,期待繼續跑遍天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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